晚上九点多，巷口的 “王哥烧烤” 正是最热闹的时候。滋滋冒油的肉串在烤架上翻滚，撒上一把孜然和辣椒面，香味能飘出半条街。王哥手里的铁签子耍得飞起，嘴里还跟熟客打趣：“老张，今天又带哥们儿来解馋？刚烤好的羊腰子，给你留着呐！”
角落里的桌子却透着股格格不入的沉闷。张强瘫在塑料椅上，面前摆着七八个空啤酒瓶，烤串剩了大半，油乎乎的签子扔得满地都是。他敞着衬衫领口，露出胸口几道狰狞的疤痕 —— 那是前几年跟人赌钱打架留下的。
王哥瞥了眼张强，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，跟旁边穿围裙的帮工小声嘀咕：“又是这主儿，上周刚在这儿跟人打了一架，把我烤架都掀了，今天怎么又来了。” 帮工叹口气：“谁知道呢，听说他家里老婆孩子都快被他逼疯了，也就这儿能让他撒野。”
张强没听见俩人的议论，又抓起一瓶啤酒，“啪” 地一声用牙咬开瓶盖，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。啤酒沫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，他抹了把脸，通红的眼睛扫过热闹的摊位，突然扯着嗓子喊：“王哥！再拿两瓶！要冰的！”
王哥手里的动作顿了顿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。他擦了擦手，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啤酒走过去，放下的时候劝了句：“强子，差不多了啊，喝多了伤身子，早点回家吧。”
“回家？回哪个家？” 张强冷笑一声，手拍着桌子，震得空酒瓶叮当响，“家里除了那个整天哭丧着脸的女人，还有个赔钱货，回去干嘛？看着烦！” 他声音太大，周围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，有人悄悄挪了挪椅子，想离远点。
王哥没再接话，摇摇头走了。他知道张强的德性，以前也是个小包工头，手里有俩钱的时候，对老婆李梅还算客气，后来沾了赌博，输光了家底，还欠了一债，就开始酗酒，喝醉了就打老婆孩子。巷子里的人都见过李梅身上的伤，有时候是胳膊上的淤青，有时候是脸上的巴掌印，每次有人问，李梅都只是低着头说 “不小心撞的”。
过了半个多小时，张强已经喝得站不稳了。他突然唱起了跑调的歌，一会儿是《朋友》，一会儿是《从头再来》，声音又尖又哑，吵得客人都没了胃口。有个穿牛仔裤的小伙子实在受不了，起身想换个位置，路过张强桌子的时候，不小心撞到了桌腿。
张强瞬间炸了，猛地站起来，一把揪住小伙子的衣领，酒气喷了对方一脸：“瞎眼了？没看见这儿有人啊！”
小伙子也火了，一把推开他：“我又不是故意的，你至于这么凶吗？不就洒了点酒，我赔你钱不行？”
“赔钱？你赔得起吗？” 张强伸手就往小伙子脸上打，“老子今天高兴，你敢扫我的兴，我废了你！”
小伙子也不含糊，抬手挡了一下，俩人瞬间扭打在一起。桌子被掀翻了，烤串撒了一地，客人吓得纷纷躲开。王哥赶紧跑过来拉架，可俩人力气都大，他根本拉不开。旁边有客人掏出手机报警，张强看见有人拍照，更疯了，抓起地上的啤酒瓶就要砸，幸好王哥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。
没过十分钟，警车的声音就到了。俩警察冲进来，好不容易把扭打在一起的俩人分开。张强还在挣扎，嘴里骂骂咧咧：“放开我！我要打死这小子！敢跟我叫板，不想活了！”
警察看张强醉得厉害，又闹得太凶，直接给他上了手铐。“跟我们回所里醒醒酒，再好好说说怎么回事。” 张强被警察架着走，还回头瞪着小伙子：“你等着，老子出来再找你算账！”
王哥看着狼藉的摊位，无奈地叹口气。旁边的帮工递过来一瓶水：“哥，这张强也太过分了，下次别让他来了。” 王哥摇摇头：“哪能不让啊，他要是想闹，在哪都能闹，只求别再把事儿闹大了。”
凌晨一点，李梅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派出所。她刚从工厂下班，身上还穿着沾着机油的工作服，头发乱糟糟的，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。听见警察说张强又闹事被抓了，她连家都没回，直接打了个三轮车赶过来。
“，您好，我找张强。” 李梅走到前台，声音又轻又哑，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。
值班民警抬头看了她一眼，眼神里带着点同情：“是他家属吧？刚登记完，跟我来。”
李梅跟在民警后面，走廊里的灯光惨白，照得她脸色更差。她心里又气又累，这已经是张强今年第三次被抓了，前两次是赌钱，这次是打架，每次都是她来保释，每次都要花钱 —— 可家里早就没什么钱了，妞妞明年就要上小学，学费还没凑够呢。
拘留室的门被打开，张强靠在墙角，酒劲还没完全过，眼神迷离。看见李梅，他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：“你来干什么？来看我笑话？”
李梅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，强压着怒火：“我来保你出去，不然你以为谁会管你？”
“保我？你有那钱吗？” 张强嗤笑一声，站起来晃了晃，“是不是又跟哪个野男人要的钱？也是，你不是挺会勾人的吗？”
这句话像一把刀，扎进李梅的心里。她脸色瞬间白了，声音也开始发颤：“张强，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？”
“胡说？” 张强逼近一步，眼神凶狠，“去年冬天，你跟那个姓王的工厂保安，在巷子口的小旅馆里鬼混，以为我不知道？要不是他老婆找上门来闹，你还想瞒我多久？”
李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。她怎么会忘？那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。去年冬天，张强赌输了钱，把家里最后一点积蓄都拿走了，还把她打得浑身是伤，然后就消失了半个月。她一个人带着妞妞，又冷又饿，妞妞发着高烧，她连买药的钱都没有。
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，工厂的保安老王对她格外 “照顾”，给她送吃的，帮她给妞妞买了药，还说能帮她找份兼职。她当时太绝望了，觉得终于有人能帮她了。有一天晚上，老王约她在小旅馆见面，说要给她兼职的钱，她去了之后，老王却对她动手动脚。她想反抗，可老王力气大，还说要是她不从，就再也不帮她了。
她那时候太怕了，怕妞妞没人照顾，怕自己撑不下去，就那样半推半就…… 可她没想到，老王早就结婚了，他老婆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，直接闹到了工厂，还去家里骂她是 “狐狸精”。张强回来后，不问青红皂白，把她往死里打，嘴里喊着 “你这个，我打死你”。
“我那时候是被逼的！” 李梅哭着喊，“你那时候在哪？你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，妞妞发高烧，我连买药的钱都没有，我能怎么办？”
“被逼的？” 张强冷笑，“我看你是心甘情愿的！不然你怎么不反抗？你就是贱！” 他伸手就要打李梅，民警赶紧冲进来拦住他：“干什么！这里是派出所，不许动手！”
张强被民警拉开，还在骂：“你这个贱女人，还有脸哭！要不是你背叛我，我能变成现在这样吗？都是你害的！”
李梅哭得浑身发抖，她知道跟张强说不清。这个男人，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错，永远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别人身上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擦干眼泪，对民警说：“，我要保释他，需要办什么手续？”
办手续的时候，民警悄悄对李梅说：“大姐，你要是在家里受委屈，可别憋着，能报警就报警，我们能帮你。”
李梅摇摇头，苦笑着说：“谢谢，我知道了。可我还有妞妞，我要是跟他闹僵了，妞妞怎么办？”
保释完张强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。俩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，谁都没说话。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一个佝偻，一个歪斜。
走到家门口，李梅掏出钥匙开门，张强突然从后面抱住她，酒气喷在她脖子里：“老婆，我错了，我以后不喝酒了，也不赌钱了，咱们好好过日子，行不行？”
李梅身体一僵，心里泛起一阵恶心。她太熟悉张强这套了，每次犯错被抓，回来都这样说，可过不了几天，又会变回原样。她推开他，冷淡地说：“你先睡觉吧，我去看看妞妞。”
走进妞妞的房间，小女孩缩在被子里，睡得很不安稳，眉头皱着，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“爸爸别打我”。李梅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头，眼泪又掉了下来。她坐在床边，看着女儿瘦弱的小脸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为了妞妞，她必须撑下去，哪怕再难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张强果然没安分几天。一开始还能找个临时活干，赚点钱就又去赌，输了就回家喝酒，喝醉了就找李梅的麻烦。李梅不敢跟他吵，只能默默忍受，有时候实在受不了，就带着妞妞去邻居张婶家躲一会儿。
张婶是个热心人，经常帮李梅照看妞妞，还劝她：“梅子，你跟张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，他早晚得闯出大祸，你还是早点跟他离婚吧。”
李梅每次都只是叹气：“张婶，我也想啊，可我没工作，带着妞妞怎么活？再说，张强肯定不会同意离婚的，他要是知道我想离婚，还不知道会对妞妞做什么。”
两个月后的一天，李梅下班回家，刚推开家门，一股熟悉的霉味就扑面而来。家里还是老样子，墙皮脱落，家具破旧，地上散落着张强喝剩下的空酒瓶。她强忍着不适，先去厨房烧了点热水，然后简单地洗了洗手和脸，就轻轻推开了妞妞的房间门。
妞妞正趴在书桌上写作业，看见妈妈回来，赶紧站起来：“妈妈，你回来了！我今天把作业都写完了，还帮你把衣服洗了。”
李梅摸了摸女儿的头，心里暖暖的：“妞妞真乖，累不累？快坐下休息会儿，妈妈去做饭。”
晚饭很简单，一碗炒青菜，一碗鸡蛋汤，还有早上剩下的馒头。妞妞吃得很香，还时不时给妈妈夹菜：“妈妈，你多吃点，你上班太辛苦了。”
李梅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，眼眶又湿了。她觉得对不起妞妞，没能给她一个好的家，让她跟着自己受苦。
吃完饭，李梅收拾完碗筷，又给妞妞洗了澡，哄她睡下。自己则躺在卧室的木床上，身体被坚硬的床板硌得生疼，但她已经习惯了。她闭上眼睛，想尽快入睡，因为明天还要上早班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就在李梅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，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。她一下子醒了，心里咯噔一下 —— 是张强回来了。
果然，很快就传来了张强摇摇晃晃的脚步声，还有含糊不清的嘟囔声。地上的杂物被他踢得叮当响，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李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，她紧紧握住床单，装作没听见。她知道，只要她一回应，张强肯定又会找各种理由骂她，甚至打她。
过了一会儿，外面没了动静。李梅觉得不对劲，悄悄从床上爬起身，赤着脚走到门口，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。她听见了酒瓶子碰撞的声音，还有张强粗重的呼吸声。
突然，她听见了妞妞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！李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，她赶紧推开门，只见张强正踉跄地走向妞妞的房间，手里还拿着一个啤酒瓶。
“张强，你要干什么！” 李梅冲过去想拦住他，可张强一把推开她，她重重地摔在地上，膝盖磕得生疼。
李梅顾不上疼，赶紧爬起来，紧随其后冲进了妞妞的房间。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愣住了 —— 张强正压在妞妞瘦弱的身体上，
